073 婚成

白色的婚裙微微垂地，隨著她的走動，似水波一般輕晃著，透過層層白紗，隱約有金色的光芒於陽光下閃動，腰肢纖弱，窈窕無雙。她絕美的面容遮蓋在白紗下，朦朧綽約，勝過這世間一切，價值連城的寶石，能與她做點綴，也是平生之幸。

“爸爸，媽媽，別難過。”

自裏屋一路至宅門口，紅藥挽著的二老，一個抹了一路的眼淚，一個紅著眼眶，強忍著想留住女兒的心情，只顫巍巍的嗓音暴露了他的不舍。

擡手拭去父母面上的淚水，紅藥擁抱二老後，做尋常輕松姿態安慰道，“咱們家離少帥府也不過二十分鐘的功夫，若是爸媽想我，我便日日回來看你們。”

聽女兒這般開口，言舒樂哪裏有被安慰到，她大驚，“萬萬不可，你自小體弱，不可見風邪，若是又遇多年前那般驚險……你讓我們可怎麽辦？”

“若是想你了，爸媽就去少帥府。平日裏你要是想爸媽，喚人過來說一聲，我們去看你，你可一定別親自過來，爸媽就你一個女兒，經不起打擊。”

“好。”紅藥笑著應道，“都聽你們的。”

跨過那道低矮的門檻，紅藥便是外嫁女了。雖然她的喜服用的是西洋的婚紗，但婚儀所用的禮節仍是用本地風俗。

舊俗，迎親之日，新婿不進岳家門。

早已等候於外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往紅藥身邊而去，慎嶠今日未著軍裝，配著白色的婚服穿了一套黑色西裝。他面容俊秀，儒雅溫和的氣質下含帶的幾分煞氣，此刻也因面前的人而消散殆盡。

“紅藥！”

慎嶠攬著人，在她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，見她失落的面上又有淡淡笑容浮起，才在旁人提醒吉時將至的話裏，向岳家請辭。

清祿巷不似正街，店鋪林立，高樓聳起，這裏大多都是寬廣的府宅，末朝時的官宦文士居處，往來穿過巷子的也是走街串巷吆喝的小販居多，平日裏甚是清冷。今日難得因為少帥接親熱鬧了起來，卻因為慎嶠流傳在外喜怒無常的性子，不敢上前湊這個熱鬧。

迎親的車子一路暢通，駛出了清祿巷，緩緩進入大道。這是海城軍隊多年以來，戒備最嚴的一日。慎嶠娶親，除了湊熱鬧的老百姓，人群和路過的高樓上都極有可能混入亂黨。雖然各黨派的密探在海城早已被清洗，迎親的這段路也因為今日，於半個月前就已戒嚴，日日都在嚴查。但百密終有一疏，不得不防。

何況華國目前的幾大派系長官，都派高層參加慎嶠的婚禮，名為祝賀，實際總有人想攪亂這個局面。畢竟慎嶠就是海城的定基石，他若一死，海城必亂。

透過車窗，紅藥能瞧見外面湊熱鬧的人群。還有稚童被父母抱在懷中，朝這邊歡呼著拍手。因著她的嫁妝要隨在車後不遠處，故而車子的速度並非很快。紅藥一路上早已問過慎嶠，他回道只要趕吉時入府成親即可。

懷中玫瑰仍如采摘那般嬌艷，可紅藥的心卻並未因著這場屬於自己的婚禮而歡喜激動。她似於自幼喜悲哀樂不同常人，與人的感情極為淡泊，父母說塵世茫茫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，淡泊些未必不好，又不是不通情感，但凡是個人，哪能真的無心無情呢？紅藥覺得父母說的對。

所以她縱是淡泊，仍是盡力的去窺探外面陌生的世界，感受外面的美好。到了長大成親的年紀，選擇與她少年相識定親的人成婚。她能感受到他的愛意，熾熱而霸道，包裹在她周圍，一點一點侵入她的點點滴滴。漫漫人生，她或許因有他，會過上另一種生活，紅藥想。

一直被慎嶠握著的手被紅藥抽出，慎嶠話還未出口，紅藥便朝他笑了笑，慢慢搖下了大半扇車窗。懷中的一大束紅玫瑰被她扔出，外面激動的吶喊聲中，車窗又緩緩搖上。

“陵瑜。”紅藥開口喚慎嶠，她偏身朝他認真言道，“我此刻，很是歡喜。”

“只要你歡喜，如何都好。”

慎嶠執起紅藥的手，置於他的心口。西裝下他的心跳聲似於都變得劇烈了起來。“我平生所願，只是為你，能與你結為良緣，是我一生癡念。”

熱鬧的人群樓下仍在歡呼，誰也不曾知曉樓上隱蔽處那道突然倒落於地的身影。唯慎嶠心中所道，為此，神佛擋路，亦如敝履。哪怕是不則手段，他也會與她生生世世。

炮竹聲聲，吉時到！

賓客滿堂，祝賀聲落，能聽到上面傳出的賀詞。兩姓聯姻，一堂締約，良緣永結，匹配同稱。看此日桃花灼灼，宜室宜家，蔔他年瓜瓞綿綿，爾昌爾熾。謹以白頭之約，書向鴻箋，好將紅葉之盟，載明鴛譜。

此證，婚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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